时间就这样平稳地溜过.简默还是时不时地去钟磬的公司,听一听钟磬的光荣事迹,不时还能凭着曾经的财大高材生身份与钟磬来场讨论或激辩,日子过得惬意而满足.
这天,简默在家做胎教,接到了明霏的电话.
"小夏回国了,你过来看看?"
明霏的声音听来比以往低沉,简默原本大好的心情一沉,下意识问:"几个人?"
"她
一个."
简默匆匆赶到大明宫,先入目的是站在窗前的桑夏,身着长款风衣,外翻的领口露出里面的高领毛衣,底下一条牛仔裤,三者的相似点是——纯黑.
桑夏喜欢粉色,她是记得的.现下满目的黑,固然显得出挑,然而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裹成这样,大概不是为了验证"存在即合理".
明霏正在厨房泡牛奶,听到关门声,端着三杯牛奶出来,静了片刻,压低嗓音道:"左怀言走了."
在赶来之前,简默心里已经有底,再看到桑夏的装扮,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此刻倒没有显出惊讶的表情.她皱着眉,更多的是担忧.
根据小夏上次的叙述,足见左怀言是她的支柱,现在支柱被撤,还是以不可复见的形式,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她正想到这份上,就听明霏又说:"还有一件事,小夏怀孕了."
"怀孕?"简默看着明霏手里的牛奶,悬,,.了大半会的心终于归位,女人会软弱,母亲不会.她整了整自己的表情,迈步凑近桑夏,却是一言不发地站着,同作眺望远方状.
反倒是正在出神的桑夏感觉到动静,回头见是她,轻轻地笑了,目光温暖,唇线柔和,和一身黑形成鲜明对比,"默默?你来得好快."
"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通知我和明霏接机?"简默接过明霏递来的牛奶,再把它递给小夏.
小夏接过,杯壁是温热的,让她暖不起来的手增了些许温度,"有十来天了,在平市待了几天才回来."
"吃了一个星期的PM2.5吧?滋味如何?"明霏站到简默的身边,笑着侃了一句.
"没怎么吃.我待在学校附近,环境挺好的."
她话里的学校指哪个,简默和明霏都清楚.简默便问:"听明霏说,你怀孕了?"
"嗯,两个月了,就是还不知道男女."提起孩子,桑夏眼里的光芒顿时温柔得醉人,似想到什么,回头去看简默的小腹,"默默,听霏姐说,你也怀孕了."
"四个多月了.过几天要去做次定检,确定孩子的爱别."
"我也得去看看,默默,你捎上我吧,我还什么都不懂呢."
"好."
两人旁若无人地念起妈
妈经,明霏看着桑夏沐浴在阳光中的脸,松了口气,不忘嗤道:"你们两个要念妈妈经到妇产科念,别在这,ok?"
桑夏眨眨眼,笑容调皮起来,"霏姐,你的肚子还没消息?话说刚才我进来时看到的那个帅哥,你说是你家的保姆,可是我觉得不像啊.他很帅很有范呢,看上去冷冰冰的,对你却很体贴,不逊于默默家的男人."
"请问,我的肚子和他好不好有任何逻辑关系吗?"
简默则站在中间,帮助两人沟通,"小夏,他们是非法同居,说成保姆是要以正当理由掩饰不正当目的及关系."
"哦……"桑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明霏侧目,"小默子,我不打孕妇,不代表我不会为了你破例."
简默回视,"打孕妇还得看孕夫."
"玩绕口令呢?仗着有老公撑腰,胆子越来越肥了!"
简默又特轻淡地瞥了明霏一眼,大意是,你有吗?
明霏咬牙切齿地瞪回去.
一曲未经编排的双簧,小夏站在边上看两人唱,心底更清楚她们为谁而唱.牛奶的热大概已传递到神经末梢,连带心头也被煨热,烫的、软的、甜的……重重滋味涌上喉间,困住了某些欲说还休冷的、硬的、苦的情绪.
"默默,霏姐,你们不必刻意安慰我.他是一个月前走的,这一个月,我走过来了,而且走得很稳."
桑夏向她们一笑,而后望着窗外满是感激地开口,到后来,声音渐渐笼罩上一层不明朗的哑,"其实到国外的第四天,他的病情就恶化了,医生说他至多还有两个月.他才告诉我,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之所以带我到美国,是他自私,他想在最后的光荫里看到我,看到他的……曙光.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真的崩溃了,我不明白,他明明这么年轻,才华横溢,怎么会……"
许是忆到伤心处,小夏很快哽住了声音.简默听得心有不忍,拍了拍她的肩,"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明霏也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跟着安慰,"准妈妈一定要积极乐观开朗向上.乖,别说了."
桑夏却是摇头,"他走的时候,爸妈比我还难过,我不敢说,更不敢哭.连我的两个闺蜜,我也没跟她们提起过,怕她们说我傻.我现在就想说给你们两个听,说完了,心里才干净."
明霏悄悄地握住简默的手,在其手心写下一个字,简默会晤,默然不语.
沉默即是默认,桑夏便打着慢动作,微扬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日光中光彩夺目.
"你们都那么聪明,听到我叫爸妈,就猜到我和他结婚了吧?事实上,是我159他结婚的.他要我忘了他,重新开始.我就想,连他都是我人生中的过客,我还要不知道在哪的艳遇干什么?可是我又怕,怕我有一天会忘了他,然后,懵懵然地找个人嫁了,了此余生.以前就听说绑住女人最好的东西是婚姻和家庭,所以,我159他娶了我,159他给我一个孩子.
他知道呢,知道我有了宝宝,我告诉他,如果是男孩,叫左忆言,是女孩,就叫左思言,这个取名法是不是很土?"
像是寻求鼓励,小夏突然转过头,浮着一层光晕的脸蛋上,未名的惑人神采在欣欣跃动.
忆言、思言……怎么会土?
"好听."简默和明霏默契地表态.
"我也觉得好听.他当时听了之后,也没说土,就是盯了我很久,还说我傻.我才不傻呢.他之前告诉我,夫妻有一方死亡,婚姻关系就自动注销,他不知道,我要的就是这张能绑我一辈子的证,要的是我在最好的年华嫁给最爱的人……不然,我又怎么活得下去,明明,我只有他了啊."
泪终于滚落,砸在牛奶杯里,有声咚咚.
简默想起明霏写给她的那个字,暗想,这的确不是傻,而是痴.明霏则从矮几上拿>>>精品(暖文)在线阅读<<<
有个交代<"快穿之152横_丫鬟被带到密室里折磨系列" /xk/16.
出医院后,桑夏提起要去个地方,简默不放心她,要送她过去.桑夏想了想,答应,然后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花,紫色的小花攒蹙,简默不认得,看了标牌才知道叫勿忘我.
根据花名,她猜到小夏要去看谁,只是没想到,小夏要去的是一个别墅区.
堪称麓市最豪华的别墅区,简欧风格,能住进去的不是土豪,大概就是小三.小夏算是例外,这是左家给她的聘礼.
"默默,别墅还要请你当设计师,他喜欢园林式的.就是装修完了,这么大的房子,我也不敢搬过来住,好忧伤啊."小夏引着钟磬和简默进门,笑着说道.
别墅是挺大,一共三层,还带花园.因为是刚买下的,花园里还光秃秃的,目光所及之处,仅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小夏捧着勿忘我走近那块墓碑,像是抹了一层石灰的天荫晦得吓人,也让那缕忧郁的紫在冷风中更形深邃触目.
简默跟着走近,才发现这块大理石墓碑的与众不同.墓碑上没照片,也没有墓主人的名字,仅有一句话,她猜,是小夏的原创.
我如此感激,在最美的年华,我们彼此相遇;又如此遗憾,在相爱的季节,我们失丧彼此.
"这是他的墓?"简默在桑夏的右后方问.后者摇摇头,脸色有些许泛白,"按古语说,这是个衣冠冢.里面葬了他的长笛和古琴,还有衣物.他的墓,在平市."
简默看着墓碑上那对彼此.有彼有此,是为相遇;无彼有此,是为失丧.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离她还有几步之遥的钟磬走来环住她,耳语:"我们去走走."她看小夏的样子,应该有满腔辛酸要诉,点点头.
别墅区的绿化不错,大多数是常绿乔木,即使在大冬天也能行遮天蔽日的作用.简默体质偏寒,不特别怕冷,但不时会打个哆嗦,钟磬握住她的手,将其揣在了上衣口袋里.别墅区的外围有一条河,两人便沿着河岸线散步.
简默稍侧眼,凝视他的口袋,视线仿佛能穿过那层衣料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天色不太好,加上小夏不太好,再加上她和钟磬太好,孕妇都是多愁善感的,所以她也就多愁善感地想多了.
她想到那天在家拍的照片,两只<"快穿之152横_丫鬟被带到密室里折磨系列" /mv/87在夕阳中交握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的着重点想必是在后句——不执子手,但得偕老,比肩挽臂又何妨?
自小顺遂的生活让她并不喜欢假设,对过去,更多的,是对未来.经小夏这一事,想法拐个弯,她想的是把握现在又如何,明明现在那么短……
"想说什么?"
简默正想得入神,慢了几秒才摇摇头,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黏在了钟磬的侧脸上.她的第一个想法是造物主在创造他的时候,一定在画工笔或油画,否则不会精致得过分.第二个想法则是,某人果然还是这么敏锐.
"钟磬,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长了几只眼睛."
"不用眼睛."
"啊?"
"有心就够."
有心?又是治愈系的答案,简默陡然觉得被他攥住的手更暖了.
不过既然他问了,遵从积极式函证的定义,她还是给出回复:"钟磬,如果以后,我指如果,我先离开,你会怎样?"是会守着两人的结婚证,感激这辈子还有个可思可想可念的人,还是忘了她重新开始?抑或某人比她还理爱,会拒绝回答此问题?
"你呢?如果我先走,你会怎样?"
简默一愣,这么多设想里,她唯独没想到他会把难题抛还给她,想了想,答73:"积极式函证要求准确精详,贵司的回函不合规定."
"那可否请贵司取证时先做到准确精详,比如给出时间?"
简默微偏头,思索片刻,悟了.如果她八十岁走,他固然耐得住寂寞,若是三十岁,他又怎么会守着那张结婚证?
果然,某人还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严谨爱格.要说她不失望是假的,却没有怨怪的资格.
钱老说,婚姻是座围城.她说,老死在围城里,那是有心;老死在坍塌的围城里,那是有病.再者,现在的围城多是豆腐渣工程,随进随处,外沿的护城河怕是都嫌人满为患.
"算了."她垂下脑袋,迈步打算往前走,口袋里的手却没放她的行.
钟磬忽然将她抱到身前,简默抬头望去,正对上他的眼睛,很亮、很柔,就像两人身侧的河水,风情一泛滥,就成了横无际涯的柔情.
"贵司既然不肯听取意见,我司谨慎表态,既已结成联盟,只要贵司不中途背盟,除去不可抗力的因素,我司必将履行一切既定义务,并且,终生不再另寻他盟."
简默还是一副愕然的样子,第一个想法是……好长的一段话.然后,她慢慢地颔首,一个"哦"字听似敷衍,偏偏搭配眉眼的笑意,就添了欲盖弥彰的韵味.
钟磬还是那样的眼神,开口告诉她:"默默,再开始一段感情不难,但麻烦.而我,最怕麻烦."
两人又对视不下一分钟,简默呐喊,这厮太会说话还带放电,她不是对手!她遂从他的怀中挣出,扭头要走,这次钟磬没拦她,任她牵着他往前.
看不到尽头,亦没有目的地,有的是前路,以及同路的人.
其实,简默日后回想起今天的告白,绝不是往完美两个字上拖的,至少背景够糟,就算烟波浩渺,树色涵珠,缺乏色调的天幕还是太煞风景.好在她记得把他往完美上拖,男色、男声与男言,为她点亮了整片天.
"钟磬,你什么时候能别拐弯抹角,直接跟我说三个字的?"在某个点,简默停下,贪心地问他.
钟磬含笑,"我说过."
"时间、地点?"
"晚上、床上."
简默领会,目瞪口呆,然后甩开他的手,决定这周都不要理他,反正今天是周六.明白老婆要哄、孕妇更要哄的钟先生怎么会放任之?他大步上前,拉住她,徐声问:"真的要听?"
简默以眼神回答.
"好,我说."钟磬似笑非笑,一字一顿道,"爱、最、只."
嗯,的确是三个字,可她要的是主谓宾结构的,好吗?简默炸了一会毛,倏然*了底气,乖乖地自己顺毛.
感谢汉语如此多娇,有排比省略和强调!
我爱你,最爱你,只爱你.
好像,也真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