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说了一个谎话之后,我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话去圆满它,但是谎话的坑只会越来越大,永远都不可能圆满.
打从我对冠威学长说了我一直都很喜欢他的这个谎言开始,我的生活就注定不可能圆满了.
「是不是因为那时候姊夫骗妳他还没结婚?」周翰昇的声音从头顶上
方落下.
我怔了一下.怎幺到现在还在替我找藉口?如果我顺着他的说词接下去,这件事是不是就可以圆满落幕了?
然后,我想起了江沛芸刚才质问我的模样.
不可能吧?谎言这个坑依旧存在,而我早已深陷在这个坑出不去了.我不想再说谎了,说越多的谎言只会让我越陷越深而已.
我摇头,依旧不敢看他,「我……我很早就知道他结婚了.」
我听见了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在安静的巷道内,连呼吸声都变大声.
「那妳为什幺还要做这种事?」他问.
光是听声音而已,我完全能想像周翰昇现在无法理解我的行为的表情.
是啊,明知道他已婚,为什幺非得还要选择跟他在一起?还不都是因为江沛芸的关係,可是这种话要我怎幺说出口?
他会相信我的理由吗?江沛芸可是最照顾他的姊姊,也是在他心目中最好的姊姊.一边是温柔善良的姊姊,一边是被抓到缠着姊夫不放的我,想也知道他会选择相信江沛芸那一边.
「妳……」他带着迟疑的声音传来,他停顿了几秒钟,问:「真的那幺喜欢姊夫吗?」
我顿时一惊,吓得立刻抬起头,映入眼底的是果然是很不谅解的表情,就像那天我对姊姊说了难听话的时候一样.
我用力摇头,慌张解释:「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是你.」
「那妳为什幺还要传那些话给他?」他皱起眉反问.
这瞬间,心底彷彿有什幺崩塌.
看来谎话说多了,就连仅存的真心话也会被误会成谎话.在看到那些谎言之后,这种话听在他的耳里也会成为谎话吧.
周翰昇肯定是认为我在说喜欢他的时候也不断传那些暧昧讯息给冠威学长.证据摊在眼前,任谁也不会相信我说的喜欢.
明明是我自找的,可是当听到自己喜欢他的心意被他这样质疑还是让我很难过,胸口难受得就像是被什幺无形力量紧紧掐住,甚至隐隐作痛了起来.
为什幺不相信我说的话?为什幺要相信江沛芸?我以为他会和那些听信谣言的人不一样,多少会听一下我的说词,而不是直接听取江沛芸那一边的说法.
为什幺他谁不信,偏偏就是要相信那个江沛芸?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不管是谁也好,每个人都只相信江沛芸的说法.是不是只要装得像受害者一样就能得到无条件的信任?
江沛芸一脸得意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光是用想的我就快受不了了.
「所以,你现在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我问,喉咙间变得乾涩,但眼眶里的温热却越来越强烈,好像只要轻轻一眨眼泪就会74来.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我不明白妳为什幺不喜欢他还要传──」
我急得打断他,气急败坏地说:「那你打从一开始就是不相信我了嘛!既然这样,刚才干幺还要问是不是江沛芸误会了?你是故意的吗?」
他的眼底闪过了慌张,直摇头,「我、我没有!」
「怎幺可能没有!」我忍不住大声了起来,他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不相信他的说词.我才不相信他没有怀疑过我!
「我……」他顿时语塞.
「我什幺?」看他一脸茫然的模样我就知道,看吧,他果然还是相信了江沛芸带来的证据.
他抓了抓头髮,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随后轻轻抓住了我的手臂,他微微弯下腰,视线与我的平行,语气放软了许多,不像刚才那幺慌张,而是变得温柔,「对不起,我没有不相信妳,只是我现在真的太乱了,我搞不清楚妳们之间到底发生什幺事了?所以,跟我说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听妳说的.」
听到如此温柔的语气,我更想哭了,不只是因为他的温柔语气,更因为我刚才对他乱发脾气.
事实上,就算他怀疑也是正常,江沛
芸所说的那些本来就是实话,只是我不想承认罢了.
看着眼前带着担忧的目光,愧疚的情绪止不住翻腾,但也是因为如此让我相信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能理解我这幺做的理由.
我忍着哽咽,对他说出了这些年来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因为你姊姊就是让我讨厌别人叫我育宁的那个人.」
他说,他会好好听我说,可是我却没办法好好跟他说,也无法冷静下来好好说话.带着激动的情绪,我说着当年江沛芸抢走冠威学长的事以及再次遇见冠威学长的报复心态.
「嗯,我相信妳.」
我以为他会这幺说的.然而,当我说完之后,他却是一脸错愕,难以理解地问:「就因为这样?」
咦?
就因为这样?什幺叫就因为这样?
翻腾不已的情绪在这瞬间沉澱,我突然感觉不到眼眶里的温热,就连一直包覆在全身上下的炙热温度也是.
我以为他会安慰我,或是会说没关係,可是他却只用就因为这样五个字来带过.
「妳怎幺能用这种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的方式来报复?」他语重心长地说:「妳知不知道妳这幺做真的很危险?妳没那个意思,但万一姊夫他误会了,甚至
是对妳怎样了该怎幺办?」
看吧,就算我说了又怎样,他一定还是会站在江沛芸那边.
每个人都只会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为什幺还要纠结在过去,执着不前?可是,说这些话的人有没有想过当事人受到的伤害有多大?很多伤痕是会留在心上一辈子,怎样都忘不了,我到现在都还无法忘记被指指点点的曾经.
「怎幺办?我能怎幺办?难道你要我被陷害了还要像个圣人一样去祝福当初害我的那两个人幸福快乐吗?」我讽刺反问:「如果你是这幺想的话,那我会把你的这些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姊姊,告诉她事情过去了就没关係,叫她不要跟我计较.」
我知道我的报复心态很不可取,但我以为至少他能理解我的想法.
说到底,他都只替他姊姊想而已,有谁想过我当时的心情?
他的表情顿时慌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幺而慌张.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妳误会我了!我只是怕妳这幺做会危险而已!」他说.
「反正,你就是站在你姊姊那边的.」他此时的解释听在耳里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说了这幺多还不是在替他姊姊说话.
「我……」
「不过,你真以为是我单方面缠着你姊夫不放吗?你姊姊肯定不知道你姊夫常常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带我去他家.如果你姊夫没有喜欢我,他会这幺做吗?」
他皱起眉,傻楞楞地问:「你……你们都在沛芸姊家做了什幺?」
「能做什幺?」我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你觉得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能干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妳……」
「不知道没关係,姊姊可以告诉你.」
我甩开他的手,伸手扳住他的头,在他错愕不已的注视下,我垫起脚尖直接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