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泽不知何时已经挣脱手上的束缚.
他迅速抄起倒在旁边的折叠铁椅,朝蓝锦的头上砸下去,鲜血浸染了整片肩膀,他痛得几乎要晕厥,然而强烈的愤恨支撑着他,即便今天逃不出去,他也要杀了这个毁掉一切的疯女人陪葬!
事情发生得太快,温羽婵听见声音的下一秒,搭档已经重重地摔在她的脚边,她的瞳孔一缩,大脑剎那间空白,眼里只看得到鲜红的血液正沿着男人的颊侧缓缓流下.
然后,椅子就砸下来了.
温羽婵无法思考,全凭藉身体的本能去反应,来不及起身,也不能躲开,她将蓝锦用力往后一扯,自己护在她前面,侧身举起手臂,打算硬接下那一击.
预期中的力道与疼痛却始终没有落下.
低沉的闷哼响起,向寒晨冒着冷汗,咬牙将那男人撞开,铁椅在他手臂刮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半跪坐在地板,扶着阵阵抽痛的脑袋,尖锐的耳鸣覆盖了整个世界,但他似乎听见某个总是坚强顽固的女人,惊慌失措的喊声.
「向寒晨!」
他居然有点想笑,完蛋了,大概真的撞出"虚汗最新在线_虚汗合集图片写真小说系列" /mv/1问题了.
眼前晃动的景物让他的胃抗议地翻搅着,他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晕眩的感觉稍微退去……然后,他看见倒在旁边的方大泽,竟然匍匐着往前,从床底下摸出一把172.
子弹上膛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
他心一惊,扶着膝盖想要起身,刚动了下,饱含怒火的嗓音突然响起.
「你敢再动一下试试看.」
向寒晨愣了愣,眼前这个状况,这句警告明明应该是针对方大泽……他却不晓得为什幺,十分自觉地意会到温羽婵是在说自己.
然而不容他多想,方大泽已经双手握住枪,翻过身,指向三人.
鬆开保险、扣下扳机,所有的一切全都变成了慢动作.
他大叫,「你们全部都去死──去死──」
温羽婵压低身体滑过去,靴子精準地踹中男人的前臂,子弹在同时击发,偏离轨道朝天花板射去,右脚紧跟着勾起,绞住男人的双手,重心顺势往前,将膝盖压上方大泽的肩伤,引起一阵惨叫.
向寒晨的脸不禁跟着扭曲了下,即使只是一个旁观者,他也完全体会到了惹火这个女人有多恐怖.
方大泽很快地被压制住.
最初见面时,那副戴着呆板的眼镜、书呆子模样的面容早已不复存在,只余疯狂和不甘的愤恨,他往蓝锦的方向挣扎着,发出挫折的怒吼.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们这群废物根本没怀疑过我!」
「方先生,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你觉得蓝锦是怎幺找到这里来的?阿铁早就背叛你了,」向寒晨看着温羽婵粗鲁地将男人拉起身,上铐,十分平静地对着他道:「更何况,就算他不说,我们也知道是你.」
「怎幺可能……怎幺可能……」
鸣笛声响彻整条街道,在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方大泽一脸颓然,不再反抗,被推着走了出去.
屋外,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温羽婵把人交给其中一名同事,带去做急救处理,孙言非和秦东焕快步迎了上来.
「蓝锦呢?」
「二楼.」
孙言非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秦东焕则关切地问:「你们还好吗?一切顺利吧?」
「我没事,」温羽婵答道:「但寒晨受伤了,我先去带他下来.」
她拍拍秦东焕的肩膀,跟在孙言非后头,再度进屋.
套房的门敞开着,她刚踏上二楼,便听见孙言非紧张的声音.
「蓝锦!」
「言非……」
「妳受伤了吗?有没有怎幺样?」
「没……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蓝锦顿了下,嗓音带了一丝哽咽,「言非,对不起……」
温羽婵静静地站在楼梯口,以为自己会感到难以呼吸的,没想到,望着门内两道相拥的身影,她的心却没有太多波澜,连曾经习以为常的痛楚,都变得遥远而迟钝.
这一刻,某些想法涌上心头,模模糊糊的,彷彿破晓前的星辰,朦胧地闪烁着.
她抿了抿唇,收起思绪,正要踏进房间,向寒晨已经自己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出来了.
「姐姐?」
温羽婵赶紧过去搀着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我刚刚不是叫你不要乱动吗!」
「还真的是跟我说的啊……」向寒晨瞇起眼睛,露出虚弱的样子,抱怨道:「不要吼我,我头好痛.」
「活该.」
嘴上这幺骂着,温羽婵还是将动作放得更轻柔,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直到走出大门,医护人员过来接手.
「……轻微脑震荡,还好没有很严重,这几天小心观察,不要做剧烈运动,多休息……」
医院急诊室里,向寒晨用冰袋摀着额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医生的嘱咐,思绪其实全放在站在门外等他的那个女人身上.
她倚着墙,环着手臂,早上匆忙间
来不及盘起的长髮束在脑后,看起来比平常多了一分随兴,然而清秀的面容冷硬荫沉,仍旧是那副难以接近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她,向寒晨不由得想起不久前,她对着蓝锦疾言厉色,不惜剖开自己的伤疤,也要救下对方的样子.
换做是其他人,都不见得有她这份果决.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多幺坚毅而强大的女子,很耀眼,彷彿真的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独自就能闪闪发光.
令他佩服……同时,也令他感到无比心疼.
柔软的情绪在心底静悄悄地蔓延开来,先前的某些纠结,忽然间显得愚蠢又不值一提──他到底在做什幺啊?这幺明显的事情,他早该明了的.
等护理师帮他包扎好伤口,他走出诊间,温羽婵同时站直身体.
「走吧.」
「嗯?」
「载你回家.」
她的嗓音有些僵硬,没有看他,逕自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向寒晨敏感地察觉到她隐约的怒气,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幺,顺从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