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两个女人约在早餐店见面.程郡媛为了她的姐妹,担心她会想不开什幺的,也配合她请了一天的假.但是她却无法理解昨晚郭芸臻与李品皓发生的事.
「笨蛋喔!那种人妳还跟他...妳是疯了吗?」程郡媛劈头就骂.
「没关係,我有吃事后避孕药了.」先到店里坐下的郭芸臻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报纸.
「妳到底是在想什幺啊?」
「想测试一下而已.」
「测试?是要测试什幺啊?」听到她的口气与回答,冷静得有些异常,程郡媛真的完全无法理解,反而暴跳着:「那种人已经不值得妳再为他做些什幺了!」
程郡媛气不过,一杯奶茶猛吸了好几口,转眼主餐都还没到,都快要喝光了.她仔细瞧了郭芸臻的双眼,有红色的血丝与暗黑色的眼袋,她断定她昨晚在那之后绝对有痛哭一场.
刻意地让时间安静走完一刻之后
,程郡媛才口气放软地问:
「睡觉的时候还在流眼泪喔?」
「嗯…再那之后,我是躲在被窝里哭到天亮的.」
「那他没发现吗?」
「没,因为他以为我睡着了,所以又出门去了…」
「53男人!跟妳做完又去找那个女人了是吧!」
「他有留下纸条,说公司有份报告要写…」
「报告是不会明天再写喔!有那幺急吗?哪有人三更半夜去公司写报告的啊!听他在放屁!」
程郡媛恨不得把所有的髒话都拿来朗诵一番,但看了郭芸臻的表情之后又堵了回去,她对她轻叹一声,「臻,没人像妳这样好不好?像这样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妳还留在身边做什幺啦?」
她顺手指着昨晚已经上过新闻头条,然后又出现在今天桌上报纸的一篇影艺新闻,上面写着:『某某年轻科技新贵,背着影艺圈女友与小三上摩铁,女友毅然分手』的标题,「妳看,这女的都比妳聪明百倍.」
「我知道…」臻讲得有气无力.
「咳!知道还…」
程郡媛不禁恼怒了起来,喉头的嘶痒来不及串连整句想说的话,郭芸臻随即就劈喇的一声:「但我就是不甘心!」
说完,眼泪掉了下来.连一旁的一对男女与其他的客人都愣住了.
「我跟他相恋那幺多年,即使他对我再怎幺要求我不喜欢的,能做的我都做了,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去做了,凭什幺一个陌生的女人随便过了一个冬天就可以从我的身边把他抢走!凭什幺?妳说,她凭什幺!?」
哗啦啦的眼泪掉进了她眼下的那杯热红茶里头.
「他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为什幺他还要这样…」
重覆的话语,从昨晚到现在没有变过,是的,听在程郡媛的耳里,也听在自己的心里,绝对没变过.肿胀的脸弧已经憔悴得不堪入目,店里的眼光全部注歇在郭芸臻的身上,连客人的点菜声、老闆娘的叫号声都嘎然而止.
「昨晚我问他,我跟别的女
人比,我是最好的吗?他竟然、他竟然有…有几秒钟的犹豫…以前、以前…他都不是、都不是这样子的…」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一句话说得泣然峡断,崩溃了…她,真的崩溃了,程郡媛一时间有点心慌意乱,也不晓得该如何去处理她突如其来的脆弱,像个迷路在森林里的小孩一样.
找不到出口、找不到爸妈,準备放声大哭焦虑的小孩.
在不知道怎幺去安慰她的当下,老闆娘走过来靠在郭芸臻的旁边,递给她一盒面纸,老闆娘全然目睹了刚刚的对话以及受伤者的哀痛,她把她拥着,像个母亲一样,额头靠着她因为哭泣而冒出热汗的浏海,然后抚着她的背,将她拥紧.
这间早餐店她们经常来吃,与老闆娘也很熟识,只是不晓得郭芸臻的感情出了问题,难怪过去的几天以来看到她都显得郁闷不乐,这才了解了一切.
「妳们两个,也知道我的过去吧?…」
是啊,老闆娘也是老公外遇之后,毅然决定离婚的坚强女人.没有男人,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虽然她坦言,「只是一开始有点辛苦,但还是走过来了.」
老闆娘没有很高的学历,出了社会待的工作也不是那幺地高阶,后来认识了很会赚钱的业务老公,一天到晚都往外面跑,说是要冲刺业绩,拼家庭经济,结果却冲出了一个私生子出来!原本婚后就一直想要孩子却无法如愿的她,完全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打击,真相是一直以来老
公对她说没有小孩也没关係的安慰,到最后却成为背叛她的谎!于是她断了孽缘,离开一个原本笃定终老的归属,然而摆脱创伤、创立新生,虽然痛苦但最后也发现了一个无忧乐活的自己.
「嗯,已经好几年了吧,我们以前听过您的故事.」程郡媛点点头.
「臻,慢慢来.」她拍拍她的肩膀,「要妳现在立即释然得表现不在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佛祖也是经过千年顿悟,万年修行的.但是,从现在开始没有特效药,妳要自己学会放下.」
郭芸臻试着停止啜泣,只是呜呜然的胸口,依然止不住它要奔出的吶喊.
「一个放感情的人,在以为自己可以建构一个美好未来的时候,剧本被摧毁了、改造了,有哪一个人可以抵挡这种冲击?没有,没有人!」
老闆娘不自觉地摘下头巾,虽然已经有四十多个春秋豁了点岁月的白髮,但是依然可以散发出一种特有的自信与魅力的光彩,「除非是那一个早已放下、淡化感情、偷溜的人…」
「就是那个53男人!还有那个厚脸皮抢爱的女人!」程郡媛依旧愤愤不平.
「错的也许不是那个女的,而是那男人的贪心!」
老闆娘边指挥着店里其他的小妹,好让生意能够恢复顺畅,自己也示意叫一杯咖啡过来,她再解下自己的髮圈,解下的瞬间绝对让在场有双眼的客人侧目,她立马变了个身分,宛若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妇,特地来此享受香淳里的白色迴旋.
「你们也许知道,男人本身有些特质,会让他原本的慾望变得强大,譬如说有钱或是俊俏的外表、耀眼的才能等等,所以小三可能被他吸引过去,然而小三并不会因为道德良心的界线而拒绝,现在的时代正流行着要好好把握当下彼此间的好感或是一时的暧昧,于是偏心产生,有人就会无辜地受伤了.」
「所以『好感』,也就变成『好敢』了!」程郡媛下了结论,她把「敢」这个字刻意讲得咬牙切齿.
「也许是你们还没有结婚的缘故.」
「大姐,话不能这幺说,您刚刚也说啦──小三并不会因为道德良心的界线而拒绝,所以那张纸不会变成道德的保护伞吧?现在外遇的新闻那幺多,家庭外的小三像异形一样繁殖得好快,
根本就不在管有没有那张废物证书的存在…啊!…」
话说到一半,程郡媛突然想起那是老闆娘曾经的痛楚,嘴巴如被针刺到一样地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