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嫔过身之后的这两天,珠嫔因为过于觞痛,几乎从来没有好好阖眼休息过,就连饮食的心思也全无,心里挂念的全都是那骤然离去的妹妹,直到这天温太医来访,她才有了点起色.
「娘娘,外头是温太医求见.」蓉心来报.
原本珠嫔还在榻上昏昏沉沉地,听了蓉心这话,她身子马上便坐正起来,一下子便恢复了精神.
「快!快请温太医进来.」
蓉心奉了娘娘的命之后,马上便请了温太医进来,这温太医个子人高马大,人感觉得出也是谦和有礼,一见到珠嫔便立刻请了安.
「微臣给珠嫔娘娘请安.」
「温太医快请坐吧!蓉心斟茶.」温太医谢过珠嫔之后,便附近找了个圆凳子坐下了.
珠嫔问:「太医,今日见本宫是有何事?是为了伦嫔之事来的,是吧?」珠嫔的口气带有着急.
「是的,娘娘您说得不错,微臣是要给您报告伦嫔过身之事才过来的.」
珠嫔瞪大了双眼,便急问:「温太医,您快说吧!伦嫔究竟为何而死,是有人害了她对吗?」
温太医缓缓地一字一句吐了出来:「微臣与太医院几名太医查了当日伦嫔所服用的一切饮食和药物,皆没有任何异状,但唯独...」
「唯独什幺?您快说吧!」珠嫔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温太医叹息了之后便道:「唯独这桃花四物汤里出了些问题.」
珠嫔的脸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边摇头边说:「不可能!这不可能,能有什幺问题?这都是本宫每日细心吩咐小厨房当日熬煮的汤药,不会有问题的!」
温太医又道:「这桃花四物汤里看似一切都正常,但查了之后发现这汤竟多添加了细细研磨的落花生粉在里头,多的这味药材本不该出现在这的.」
珠嫔愣了几秒,一瞬间许多事涌现脑海,头也疼得剧烈.
「伦嫔,伦嫔她,不能服用落花生的呀!」珠嫔低下头,脸上眼泪两行.
温太医道:「这也就是为什幺这看似细小的粉末可以引起伦嫔咽下困难,呼吸阻塞,最后离开人世.」
珠嫔痛哭了几声,她脑中又出现了一动也不动的伦嫔躺着的画面,怀里也似乎可以感觉到伦嫔那冰凉的体温,伦嫔不能服用落花生之事锺粹宫满宫上下皆知,所以每每宫人们看管饮食皆非常谨慎,想必这锺粹宫里定是出了内贼,但会是谁?又是何时就存在?珠嫔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唯一可以确信的是,熟知伦嫔无法服用落花生之事之人,这后宫里便只有从潜邸出身的那几位,在那之中,有谁有充分理由要陷害伦嫔呢?
送走了温太医之后,珠嫔便坐在了案前,唤蓉心给她研墨,珠嫔挥振着毛笔,过了没一会儿,一封字条便完成了.
「娘娘,您写的这是什幺?」蓉心问.
「蓉心,妳将这封信拿去养心殿,本宫现在正被禁足,无法出宫,妳务必一定要为本宫将之转交至皇上手中.」
「奴婢遵旨.但娘娘,您这是不是要...」
「本宫要查,躲在锺粹宫里的那位内贼究竟是谁!本宫绝不放过!」
另一头永和宫里,苟妃在榻上读着诗集正读得入神,琴儿便又来报.
「娘娘,外头是花常在来了.」
苟妃没瞧琴儿一眼,便道:「让她进来.」
沁心扶着花常在悠悠地进入殿内,然后便给苟妃请了安.
「坐吧!」苟妃对花常在的口气相当平和,与以往完全不同.
「谢娘娘.」琴儿拿了个凳子让花常在坐在苟妃正对面.
「花常在,今日来找本宫有何事.」
花常在笑笑地说:「嫔妾来与娘娘您请安呀,娘娘您看起来面色不错,也有闲情雅致读着诗,感觉发生了什幺好事.」
「好事,的确是有畅快人心的好事,花常在,妳难道还不知道吗?」苟妃瞧了一眼花常在,嘴角微微地上扬.
花常在回:「嫔妾想娘娘所指应该是伦嫔之事吧!」
「这次的确是妳助本宫不少,事情也办得天衣无缝.」苟妃露出满意的表情.
花常在起了身,跪在苟妃身旁,伸出手握住苟妃.
「娘娘,您知道的,嫔妾的心一直向着您,如今我们也成了同船上的人了,往后还有请娘娘多多照拂呢.」
苟妃看了看花常在,便道:「哦,是嘛?这也要看
妳怎幺表现了.」
花常在眼巴巴地望着苟妃:「嫔妾定会好生伺候娘娘的.」
「好了,如果没事,本宫倦了.」
「那幺嫔妾告退.」
花常在出了永和宫殿门没几步,到了长街上,沁心便开口说话了.
「主儿,这事儿您觉得怎幺样?」
「苟妃的确待我与以前不同了,这也算是庆幸吧!」
沁心靠近了花常在细声道:「但您还是得万事小心呀.」
「那是自然,不过这事儿她下的手,要死也是先她死,我还怕她反咬我不成?可笑!」花常在得意地说.
「主儿,虽是这样,您还是得小心.」
花常在抬头望了望天空,在这青墙红瓦的后宫里,这样看都觉得天空显得小,仔细想想,要在这偌大的后宫里生存真的是不易,她还是需要更多强而有力的后盾才行.
「沁心,咱们往锺粹宫看看珠嫔姐姐去吧!」
养心殿里,皇上正埋头批着奏摺,此时北公公匆匆地来报.
「皇上,是皇太后来了.」皇上看了北公公一眼,放下手边所有的文案.
便道:「快让皇额娘进来.」
随后宫人们便齐声,「皇太后驾到!」
皇上见了皇太后便马上单膝下跪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皇上呀!快起来吧!」
二位移驾到榻上,坐下后,皇上便马上问道:「今日皇额娘怎幺有空来探望儿臣呢?」
皇太后轻轻地啜了一口茶便说:「最近政务繁忙,额娘担心你过度劳累,才特地过来的.」
「儿臣谢过皇额娘.」
皇太后放下杯
盏,又道:「不过呀!皇上最近忙于前朝政务,后宫却一直起事,这样前朝之事如何办得好呢?」
皇上叹了气道:「皇额娘说得正是,儿臣这点确实轻忽了.」
此时皇太后转过头,面向皇上:「如今皇后才离开没多久,伦嫔竟也相继过身,后宫不宁,乃是后位虚悬之故,皇上可有立后之思?」
「前朝多事,儿臣目前还没有这个心思.」皇上的面色黯淡了下来.
「额娘知道,皇上一直挂念孝圣德皇后,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皇太后再喝了一口茶,又道:「皇后嫔妾相继离开人世,这对国政来说也是不吉,如今想想,后宫能伺候皇上的嫔妃竟也没剩几个,而皇帝自登基以来,从无办过选秀,要不额娘趁这次机会,命内务府太阳办选秀,皇帝挑几个心仪的女子入后宫,这也算是能沖沖喜了.」
「皇额娘说了便是.」皇上对于皇太后所言似乎没有太大反应.
就在此时,北公公又来稟报.
「锺粹宫大宫女蓉心求见皇上.」
皇太后挑了眉便道:「这蓉心不就是伺候珠嫔的宫女吗?」
「皇额娘说的正是.」
皇上清了清喉咙之后,向北公公道:「没见着朕正与皇额娘说话吗?叫她离开.」
「奴才遵旨.」
蓉心在养心殿外候着,过没多久,北公公便出来了.
「你可真会挑时间,皇上正与皇太后说着话呢,没空理妳,走吧!」
蓉心着急地跪下,抱住了北公公的腿说,「北公公求求您了,让奴婢见见皇上,奴婢有要事稟告.」
「妳能有什幺要事大过皇太后,走吧!还是要让人赶妳走才肯走呀?」北公公极度不耐烦.
蓉心犹豫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说:「要
不,请公公您帮我转交这封信给皇上?」
「真拿妳没办法!」北公公收下了信,挥了挥手,示意蓉心赶快走,蓉心这才离开养心殿.
北公公看了看手中的信,摇了摇头,便随意地塞进衣袖里,继续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