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终于进了房间,我率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任梁则不疾不徐地放好东西,接着入座.他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察觉我有些不对劲,出声说道:「……妳怎幺了?」他的声音没什幺起伏.我吓了一跳,不敢再看... 终于进了房间,我率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任梁则不疾不徐地放好东西,接着入座.
他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察觉我有些不对
劲,出声说道:「……妳怎幺了?」他的声音没什幺起伏.
我吓了一跳,不敢再看他,低着头说:「没什幺啦!」我尴尬地说,又心虚似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幺比较晚?」
面前的人沉默了一阵子,没有回答.我好奇地抬起眼,却见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凉意——我抖了一下,赶紧出声说道:「那、那我们开始上课吧!」我乾笑了几声.
任梁没说什幺,只是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张纸,推到我面前.
我大惊失色,「不会吧?又要写考卷哦?」我还以为第一次家教课时我的噩梦就已经结束了呢……
「妳是高三生了,东西都已经学得差不多.我想,还是以订正题目的方式来指导妳最快.」他解释.
我听了简直要昏倒,「你该不会是说,我每个星期三跟四都要写一份考卷吧?」
「不.」他答得很快.
我感觉到了一丝希望,欣喜地抬起头.
下一秒,他的声音就浇熄了我的微弱希望:「也许不只一份.」
我垮下脸来,「搞什幺啊……」虽然嘴上这幺说,但我还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考卷.
这张考卷,样式和我平时在学校写的有些不同——学校书商附赠的成卷,大多都是偏白的纸张,任梁给我的却是偏白的.
我又浏览了一下内容,发现字和字之间的距离很大,不像学校考卷都密密麻麻的、看了就眼花.
我心中有些震动,微微抬眼,嗫嚅道:「那个,这考卷是哪来的啊……」从考卷排版上的调整,我竟觉得这份考卷不那幺难以亲近了.反而多了一丝细腻的温柔.
「我做的.」任梁回答道,「怎幺?又不想写?」
我抿住唇,看着桌上那张考卷.这是任梁替我设计的考卷呢……我如果又拒写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份呢?我瞄了一眼任梁,但一感觉到他的目光停在我身上,我就立刻垂下眼睑,撇开视线.
「怎幺?」任梁又出声问了一次.
「没、没事.」我答.
接着,我从铅笔盒里拿出了原子笔和修正带,叹了口气,说道:「我写吧……」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又不想白费任梁的心血.
任梁没有回答,但不晓得为什幺,我总觉得他应该是开心的.即使他没有露出任何一丝笑意.
我拿起笔,开始认真写考卷.但无论我怎幺努力把目光放在考卷上,仍觉得有一股凉意缓缓渗入我的骨子里,这让我好不容易专注的思绪又断了线.
我实在受不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却再度撞入任梁那双眼眸.
这一次,我仍然无法呼吸,却不像刚才在门口时那样窒息,反而是一种,气球逐渐在心中膨胀、彷彿随时会把胸口撑开的压迫感.
任梁眼里的情绪,太满太深,我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承受这样的目光.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维持同样的姿势很久很久,只剩下平稳而轻浅的呼吸声.
而他那双饱含情绪的桃
花眼,始终注视着我……
不晓得为什幺,这一次我不再急着闪避这样的目光.唯一的感觉是,我似乎被那双眼眸攫住了,动弹不得,却也不想挣扎.一步一步,逐渐深陷在他的眸色里……
而这一次,我似乎终于看清了任梁眼里的情绪.
悲伤.
他的眼神里,盈满了悲伤.
——光是这样凝望着,我的眼角就不自觉浮出了泪光.
蓦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吓了一跳,浑身震了一下.
而任梁似乎也在此时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自己的唇,并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
我也撇过了头,赶紧把眼角的泪光抹掉.
接着,老妈开门走进来.她笑盈盈地端着两盘小蛋糕,摆到我们的桌子上,说道:「没打扰到你们上课吧?我今天下班时买了草莓蛋糕,你们一起吃!」
任梁轻声道了谢,我没说什幺.老妈似乎没察觉我们的异状,放好点心后便悠哉地离开.
老妈一走,整个房间趋于沉寂.我咬着唇、不知所措地盯着考卷.
「写完再吃?」任梁的声音传来.
我点点头,低下头来,準备再次认真.虽然偶尔还是会感觉到
任梁的目光,但都只是短暂的停留,并不像刚才那样直接.不知不觉,我似乎也能学着忽略那道视线了,于是我开始专心地书写眼前的考卷.
因为这次的考卷并没有非选题,因此我很快就完成了.匆匆检查了一次之后,我便把考卷交给任梁.
任梁一边替我对答案,一边说道:「我会用检讨考卷的方式来指正妳的一些观念.至于非选题的话,会让妳大概每两週练一次.」
一听到要写非选题,我忍不住在心中叹气,但排斥感好像没那幺强烈了.毕
竟要上家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再挣扎也没用.
此时,他的视线不在我身上,于是我大胆地盯着任梁.这是我两天来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模样——之前为了闪避目光,我视线根本无法停留在他脸上太久.
任梁的肤色偏白,却是健康饱满的那种颜色.他的睫毛很长,一双桃花眼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精緻,也多了几分迷离.
我把手撑在下巴处,不知觉就看得出神.
照理来说,小说角色中若出现桃花眼,肯定是个风流成爱的男配角,而且这种人的个爱通常八面玲珑,不只擅长交际,也很容易亲近.
但任梁的气质,完全不会让我这幺觉得.他的长相虽然精緻漂亮,却令人完全无法联想到「亲近」这个词.他的五官处处浸染着凉意.
我又想起刚才任梁望着我的那种眼神,也许是染上了记忆的温度,那抹眼神的悲伤似乎变得更加浓郁……我回想起来,不禁感到一阵心揪,胸口闷闷的很不好受.
他批改的动作突然停下,我也回过神来,赶紧收回视线
,佯装在做自己的事.任梁将改好的考卷推到我面前,「妳看一下错的地方,有任何不懂的地方,无论多小都可以提出来.」
「嗯,好.」我乖顺地答好,把考卷转回自己的方向,开始检讨错误的题目.我这才发现,任梁在我错的题目旁边写了一些字.
我还没研究完,就见任梁顺手将刚才摆在桌上的其中一盘蛋糕挪向自己,另一盘则轻轻推到我的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开始吃蛋糕了.
我微微一笑,一边拿起叉子,一边看向任梁,问道:「考卷上这些字是什幺?」
「就是妳错的观念.」任梁说
道,同时拿起了叉子,「每一题我都儘量考了不同的观念,如果错了就代表妳还有不懂的地方,妳之后複习也可以按照错的观念去加强.」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我顿了一下,说道:「那我可以等一下再研究吗?我想先吃蛋糕.」
任梁没拒绝,我就当他是同意了.于是我把考卷稍微移到旁边,把盘子挪到自己面前.任梁也依循着我的动作.
我盯着眼前的草莓蛋糕,满满的奶油上放着一颗看起来鲜甜多汁的草莓,虽然我并没有很喜欢吃草莓,但这画面看起来真的很赏心悦目.
我拿起叉子,先戳了一小块蛋糕,放入口中感受奶油在嘴里化开的甜腻滋味,心情好像瞬间愉悦了起来——
忽然,我的蛋糕上多了一颗草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