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鲤奴左等右等,迟迟等不来封翊,不由得有些慌了."大胆妖孽!竟敢擅闯佛寺,吃我一剑!""铲除妖孽!""别让她跑了!"随着几声暴喝,四面八方皆涌上了大批的和尚,吓得鲤奴脚下一软,差点儿... 鲤奴左等右等,迟迟等不来封翊,不由得有些慌了.
"大胆妖孽!竟敢擅闯佛寺,吃我一剑!"
"铲除妖孽!"
"别让她跑了!"
随着几声暴喝,四面八方皆涌上了大批的和尚,吓得鲤奴脚下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
"别、别过来……"鲤奴惊恐的揪着两边的发,四处张望,却找不到退路.
"妖女,快点现行吧."一个道行较高的和尚,紧紧攥着手里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一旁的几个和尚见状,也随他念了起来.
"呃啊啊啊——"鲤奴痛苦的蹲下身,额间直飙冷汗.
双方僵持近一刻钟后,鲤奴周身泛起了红光,叫声也愈发凄厉.
"当心,她要现出真身了."和尚眯眼道.
果不其然,红光散尽,鲤奴早已变了样貌.
她穿着海蓝色的华服,上头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锦鲤.长发垂至脚踝处,柔顺如上等蚕丝.眉若细柳,眸似星辰,肤胜白雪,那张朱红色的唇,更是娇嫩欲滴.
"别伤我儿……"鲤奴紧咬着唇,甚至咬破、见血了,还拚命的护着小腹.
"喔?那就更留不得妳了."和尚凶眉一低,嘴下诵经的速度更快.
"不要——"鲤奴哭喊着:"阿翊、阿翊!"
这边,封翊找到老和尚的住屋时,才发现他已经在榻上安然离世了.找来几个小和尚,安顿好后,才动身返回鲤奴的所在之处.
然而,他尚未抵达目的地,便远远的看见染红的夜空.
他不禁睁大双眼,踉跄几步后,拔腿狂奔.
这个景象他再熟悉不过,封家被灭那晚,夜空也是如此的火红,犹如白昼.
古寺,被大火吞噬了!
"阿翊——"
封翊闻声赶去,很快的就找到了鲤奴.
"妳……!"
但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上去抱住她,而是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不是鲤奴.
"是妳."他恶狠狠的瞪着那人.
"阿翊,是我……我是鲤奴啊!"鲤奴哭喊着:"救救孩子!"
"封翊!"和尚大喊着:"快来助我除妖!"
"……"封翊沈下脸,不语.
幸好烈火冲天,否则,他不知道他的脸色该有多幺惨白.
"阿翊,别让他们伤害孩子……"鲤奴哭着,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抵抗着和尚.
封翊向前几步,将手搭在和尚肩上.
和尚挑眉,不明所以.
"这里,让我来."封翊冷声说.
"不行,这妖过了百年,过于棘手."和尚不赞同的摇头.
"她是封家的仇人."封翊面无表情道.
"……"和尚愣了愣
,几番思考,终是率着其他人退后.
"阿翊,我……"鲤奴满脸泪痕,胆怯的望着封翊.
"住口!"封翊厉声打断了她.
鲤奴惊的抖了抖身子,乖乖的闭上嘴.
这样的封翊,好陌生.
"呵呵."封翊自嘲一笑:"妳就是灭我封家的妖孽."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阿翊,我、我很抱歉,请你听我解释……"鲤奴急忙解释.
"妳还有什幺好解释的?"封翊不屑的开口,眼中很是痛苦.
"你听我说."鲤奴深吸了几口气,正色道:"我是封家老太爷纳的第一个小妾,那时你尚未出生,我……我被人活活烧死,心有不甘,所以……"
"所以杀了整个封家?"封翊闻言,不由大笑:"关我什幺事?关我父母什幺事?关我兄弟什幺事?是他们烧死妳的吗?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阿翊……"看着这样的封翊,鲤奴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妳别叫我."封翊愤怒的别过头.
"……"鲤奴难堪的垂首,咬住泛血的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妳走."
鲤奴愕然的抬头,看向背对着她的男人.
"离开这里,别再回来了."他说.
一旁的和尚见状,不由怒喊:"你疯了,你这是放虎归山!"
"我是疯了."封翊颔首道:"我是疯了才会娶一个妖怪."
"呜呜……"鲤奴悲伤哭着,不死心的开口:"阿翊,我很爱你."
虽然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杀死你,但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你呀!
明明,你是他们的孙子……
"被妳爱上,我真开心不起来."封翊冷冷的说:"妳走,别回来了."
"阿翊……"
"我叫妳走啊!"
不走,难道等着被这些和尚杀掉?
"呵."
兴许是他的语气太骇人了,又或者是她真的累了……鲤奴笑了几声,朝佛塔走去.
"傻瓜……"
背对着她,他流下了眼泪,如此狼狈.
一场缘,至此了断.
大火持续燃烧至黎明,才被扑灭掉.
而她……死了.
在佛塔中,用那把他守着的镇邪自
刎而死.
塔内被火烤的焦黑,弄得一室狼藉,徒留一把扁梳,静静的躺在那里.
"喀."
封翊弯下身,捡起崭新如初的梳子,眼神有些空洞.
默了一阵,转身走出佛塔,仰望着刺眼的阳光.
他轻抬起手,覆在眼前,遮去让人不适的强光.
她悄声无息的去了,去向遥远的彼方.
他不知道日后下了白泉,能否在奈何桥边望见她窈窕的倩影.
也许能,也许不能.
她消失后,他依然呼吸着,风也如往常那般吹着,轻拂过他的脸庞,非常温柔.
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一滴泪水也没有.
"呜……"
为什幺……哭了呢?
***
带着染上她血液的镇邪、法杖及钵,踏上没有尽头的旅程,囊中,唯有一把扁梳.
第一站,他回到封家老宅,寻找被掩埋的真相.
一
位耳顺之年的老翁告诉他,他的母亲曾在封家为奴,鲤奴这个名字,是封家的禁忌.
封老太爷在十七岁时纳了一名小妾,名叫鲤奴.此女墨发如蚕丝,又织的一手好布,深得老太爷喜爱.但在入府后四个月,老太爷出府办事,正室将鲤奴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死后,更被扔进池
里,给老太爷细心呵护的锦鲤作饲料.
老太爷回府后,碍于正室娘家的势力,并未追究此事,更再不久后,传出正室怀有身孕的消息.
正室肚里的孩子,正是……
"父亲."封翊悲痛的捂住脸.
鲤奴,妳是以什幺样的心情和我在一起的?
很多事都通了……
她为了杀死他这个漏网之鱼而接近他,却被他深深吸引,沉沦在幸福的梦中.
梦醒,不属于红尘中的,终将归去.
师父曾说过,万物皆有善恶,不得以偏概全.
人如此,妖亦如此.
"我真的爱惨了妳吗……"
回答他的,是镇邪隐隐的嗡声.
人与妖,有可能吗?
像鲤奴一样,在世间苦苦挣扎的妖怪又有多少?
"陪着我,别走."
在扁梳上落下一吻,他笑了.
那笑……特别的咸.
（亦邪和尚番外:完）
